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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狂电梯

作者|李涵荣

一

那是很多很多年以后的事了。 事情发生在大约三千年后。

在那个遥远的部落里，每个人都在寻找天堂，每个人都有一份关于天堂的秘密蓝图，人们按照这些蓝图在尘世的基础上建造自己的天堂。

我不知道这么多人从哪里得到这些各种各样的天堂图画。

据说，有人在梦中梦见了这幅画，把它临摹下来，把它从梦想带到了现实，成为了人生的规划。

有的据说是当年富翁的秘传。 这位富翁虽然已经去世多年，但死后仍然过着奢华的生活。 死者的生活是生者无法理解的神秘生活。 富人化作鬼魂，经常出入生者部落，干预生者的生活，暗示他们的天堂的模样和到达天堂的道路。 因此，一些人试图模仿这些快乐的死者提供的计划来建造自己的天堂。

更多的人在抄袭别人的天堂蓝图，然后进行大胆的修改，加入更多奢靡的天堂元素，以便尽快进入超级天堂。

这样一来，虽然天堂有各种各样，梦想天堂的人也有各种各样，但是建造天堂的建造方法、建筑材料、面积、形状、装饰等也是多种多样的。 然而，这些各种天堂都有金钱拜物教的共同属性：天堂是占有、享受、更多、更高、更快、更大。 虽然有人提出天堂应该有这个指标、那个指标，但归根结底，最难的指标是物质拥有指标，意味着更多、更高、更快、更大。 所以，在这个狭窄的星球，狭窄的部落里，每个人都想尽快的生活在一个豪华的乐园里，每个人都在争夺建造乐园的土地，每个人都在争夺建造乐园的建筑材料。

一位诗人曾写下一首哀叹的诗：

在这唯一单薄的世界里

冲刷无数奢华天堂

或许，这样的天堂

另一种风格的地狱

二

情况确实如此。 打造天堂的战斗正在愈演愈烈。 在这个狭小的星球上，到处都在争相建造天堂。 从以往的场景来看，他们不像是在建造什么东西，而更像是在打架、抢劫、破坏什么东西。 整个星球变成了抢劫的场面、混战的场面、毁灭的场面。 土地掠夺越来越少，紧张局势日益加剧。 为了建造更多的乐园，庄稼和植被全部被铲除。 植物不可以与人类争夺土地。 不起眼的庄稼在阳台上的花盆里播种和收获； 墓地已经被夷为平地，因为死者和生者不准争夺土地，所以地上散落着许多祖先的骸骨，在月夜里发出冷冷的光芒，被野狗咬得上上下下。 经过闻闻，很难判断狗嘴里叼着的哪根骨头是德高望重的三品大臣的头骨； 新建的豪华天堂的墙壁上也建造了更坚固的大理石墓碑； 即便如此，很多天上仍然没有地方可以建设，所以我们不得不向高处要空间，向天上要区域。 当然，这是有道理的。 天堂应该在天上，至少越靠近天，就越像天堂。 密集的建筑脚手架高耸入云。 据说，一名建筑工人在砌砖封住天堂的屋顶时，不小心将一块砖塞进了头顶上飞过的飞机的舷窗里。 对于奇怪的谈话。 有一个电焊工连夜焊接了天堂的门窗，居然在富翁的豪华门窗上焊接了一颗星星，让天文学家惊呼天上失去了一颗重要的星星，但它并不是丢失的。 存放在我自己家里。

到处挖掘，到处掠夺，到处破坏，到处阴谋，到处都是迷人的陷阱，到处都是奢华的废墟。 这颗原本急着修复天堂的星球，终于看起来越来越像地狱了。

三

最后我还得到了一套天堂。 为此，我借了几千万人民币，每个月的房贷还款估计要我曾孙辈还清了。 终于生活在天堂了，我不在乎房奴与否。 我不想去想那些让人焦虑、沮丧的麻烦事。 我总是这样安慰自己、鼓励自己：贷款总会还的。 不仅仅是偿还贷款！ 子孙一代一代地还下去，总有一天会还清的。

我终于搬进了天堂，也就是搬进了大楼里的公寓。 这是一座非常高的建筑。 据说我已经正式成为天堂的居民了。 我的对面也是一座高楼，对面的高楼对面又是一座高楼，而另一座高楼的对面又是一座更高的高楼。

我刚搬进来，新鲜了几天，感受到了天堂般的快感。 很快，我就感到无比的无聊。 我看不到头顶的天空，也无法脚踏实地。 前不见古人，后不见角。 当我打开窗户时梦见废墟和远处的建筑 实践心得 :好小说| 疯狂电梯，我看到另一扇打开的窗户。 楼上的窗户就像是一排空洞的眼睛呆呆地盯着另一排空洞的眼睛。 互相看着，却实在看不到什么，就傻傻的看着对方的空虚、无聊、无聊。

看见一只鸟比看见天使还难。 那天，我终于看到了一只鸟。 很多人都非常兴奋，感到非常幸福。 终于看到一只鸟了，真是太奇怪了，太奇怪了。 这只鸟居然停在了对面高楼的空调上。 好家伙，它仍然是一只鹰。 我已经几十年没见过鹰了。 今天在社区里看到了。 我好高兴啊，天堂是什么？ 天堂。 而且，这只鹰很可能会在那里产卵，你看它静静地躺在那里，也许它正在产卵，也许它正在孵蛋。 我心里想，到时候我一定会向他家人要一只小鹰来养，哪怕花高价买一只也是值得的。 嘿，你认为那真的是一只鸟吗？ 原来，有一个小孩在小区里放风筝。 塑料鹰在人口稠密的楼房里无法转身，就一头撞进了那栋房子的空调里。

晚上，怎么说呢，这天堂般的夜晚，无非就是麻将、电视、电脑、手机的共鸣和回响。 其他声音很少，除了争吵声是原始的，剩下的就是唱歌、对话、说话。 笑声、打架，全都是抄袭抄袭的。 一家人抄袭一家人梦见废墟和远处的建筑，一家人抄袭另一家。 麻将、电视、网络、手机复制生活，生活复制麻将、电视、网络、手机。 今天的风复制昨天的风，明天的霾复制今天的雾，人们互相复制复制，复制复制，就是天堂里人们的幸福生活。 当然，每到周末或者周日，天上还是会出现一些奇怪的动作，也就是说，有一点原创内容：晚上，很多楼层的某个位置神秘地动起来，发出奇怪的声音，地基也危险地颤抖起来。而地质学家担心，如果重叠楼层的重叠运动继续这样下去，很难说不会造成地壳破裂、地基塌陷。 奇怪的声音终于渐渐停止，各层下水道同时开始嗡嗡作响，一些秘密或隐私随着水流而去，融入夜色的海洋。 如果您是这个天堂的居民，您就会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回事：这只是一个周末的夜晚，人们终于有一点时间放松并一起做爱。 不，在天堂里，连做爱的时间、程序、动作都是互相复制、抄袭的。

四

在这个乐园里，所有的新闻都是消费的新闻，所有的叙述都是消费的叙述，所有的事件都是消费的事件，所有的真理都是消费的真理，所有的逻辑都是消费的逻辑，所有的美学都是消费的发明，所有的发明都是消费的发明。所有的竞争都是消费的竞争，所有的褒义词都是消费的广告，所有的语言都是消费的修辞，所有的政治都是消费的分配，所有的文化都是消费的注释，所有的记忆都是消费的回味。

生命不再有遥远的地方，没有彼岸，没有诗歌，没有沉思，没有神圣的召唤。 生命是市场的客体、主体和主体。 市场是教堂，经济学是圣经，资本家是上帝，促销团是唱诗班，讨价还价是祈祷仪式，营销策划人员是牧师。 生命是一次性的产业，生命就是经营、振兴、投资、交易，最后产生一次性的死亡。

没有信仰和诗意为生命提供深刻的底色和价值源泉，在这世外桃源，在一眼就能看到的消费日光下，生命如一道闪电，最终彻底失去了无限的底色和动人。光辉，生命终于被消费缩写成了一次又一次的消费事件：活着就是消费；活着就是消费；活着就是消费。 死就是不再消费。

到最后，连死亡都变成了一种消费，一种生意，一种生意。 当殡葬公司专业司仪用一套虚伪、虚伪、虚伪、虚伪的悼词时，就是愚弄死者、愚弄生者、侮辱死者。 ，然后收取高额费用，死亡促成了天堂的又一次高消费和另一笔大生意。 长生、彼岸、仙境、天国、永恒、永恒、对终点的审慎追求、终极关怀——这些承载着无尽冥想和生命承诺的神圣词语，最终都变成了彻头彻尾的谎言，被职业主持人背诵，成为一种赚钱的方式。 一套华丽的辞藻。 这样没有精神内涵和象征意义的所谓葬礼，无异于让死者再次死去，无异于再次羞辱神圣的死亡； 已经死去的人将永远死去，永远不会得到救赎。 在众神祝福的荒凉时间洪流中，死者真的活着吗，他们真的存在吗，他们真的在时间洪流中划过自己吗？ 事实上，他很快就被虚无所否定。 他的存在很快就成为谣言。

消费已经成为一种宗教、一种意识形态，成为生活的唯一内容和最终目的。 在这样的世外桃源里，人们不醉生梦死，不沉思彼岸，也不沉浸在诗意之中。 一本经济学，一本消费账本，作为人生节目，在天之门上展现出来，生命的本质一目了然，绝无含糊之处：生命意味着消费；生命意味着消费；生命意味着消费。 死亡意味着不再有消费。 一切都是空的，只有消费才是真实的； 一切都会腐朽，唯有消费才是不朽。

五

在这高楼上，在这看似金碧辉煌却空无一人的天堂里，我越来越想念我的田野，我的小河，我的小溪，我的菜园，我的山湾，我的祖国，我的森林，我的山泉，我的白云。 ，我的青山，我的民歌，我的传说，我的神话，我存放着先祖鬼魂的墓地，我那一池星辰的碧水池，我那隐匿着先祖倒影的慈祥老井梦见废墟和远处的建筑 实践心得 :好小说| 疯狂电梯，我的摇曳的野花，我的百鸟齐鸣的山谷……我越来越想念已经消失的一切，想念得发疯。

我想，更何况，失去的一切，都不可能一一重现。 那么，房子前面能不能有一个袖珍菜园，哪怕只有一张麻将桌那么大呢？ 每天一睁开眼睛，我就能看到祖辈经营了几千年的农业的影子，看到了祖辈们挥之不去的乡村的影子，看到了祖辈们几千年来所经营的乡村的影子。我的祖先已经在一起生活了数千年。 我的眼睛，被钢筋水泥、轮胎、塑料玻璃，以及整个时代的刻板、尖锐、冷漠的东西反复伤害过的眼睛，也能有一个温柔的驿站可以停靠； 瞬间滋润和恢复活力。

然而，这最终证明是一个奢侈的梦想。 据说，在这片狭窄的星球上，在这个贪婪的部落里，所有的土地都被用来建​​造了一个乐园，乐园之外没有多余的一寸荒地。 教堂和寺庙这些神圣的建筑，只能错误地建在厕所上面。 上面是神的启示，下面是人的狗屎。 人与神想要舒舒服服地伸个懒腰，英勇地打个喷嚏，都成了一种奢侈。 我想要拥有一块菜地的想法变成了痴心妄想。 据说，在这个天堂部落里，只有酋长才有这个特权。 他家门前有一片比他屁股稍大的菜园，他种了几根大葱、几行韭菜、几窝生姜。 酋长的妻子在阳台上养了几只小虎皮鹦鹉，有时还会给酋长炒一盘韭菜炒鹦鹉蛋，他很喜欢。

六

我快要窒息了，快要疯了。 有几次我什至有自杀的冲动。 我想逃离天堂。

那天我回家的时候，也就是回到了我居住的世外桃源，我一路都处于恍惚状态。 一楼，启动电梯的时候，不知怎么的，我迷迷糊糊地将手指在按钮上多按了几下，却不小心激活了按钮旁边标有深色字母的“天堂很远”的秘密命令，哎，电梯果然开始往上冲，30楼，没有停； 40楼，没有停； 一直到最高层888层才停下来，还在继续往上走。 电梯疯了吗？ 电梯失控了吗？ 这疯狂的电梯会不会把我偷偷送去月球？ 还是要把我传送到银河深处的急流？ 或者干脆将我扔进宇宙的某个黑洞，惩罚我过去和现在的远大抱负，永远终结、绝对消失？ 我着急了，赶紧拨打手机，却没有信号； 我出了一身冷汗，我用力跺脚，拼命咬牙，把自己压下去，想把自己压成一块重石，增强自己的力量。 重量使电梯向下，导致其停止并下沉，但这怎么可能呢？ 电梯不断上升，电梯只听从机械意志和电气指令。 当然，我给出了指示。 我在黑暗中错误地按下了“天堂很远”的按钮，电梯嘎嘎作响，向上，向上，向上，向上，向上，向上，向上，向上，向上，向上，向上，向上，向上，向上，向上，向上，向上，向上，向上，向上，向上。

当人处于极度恐惧和绝望的时候，有时意志和理性不仅不会崩溃，反而会服从潜意识中潜伏的更深层次的意志，在最容易失去理性的时候，人会变得比平时更加​​理性。 在疯狂上升的电梯里，当我的求生意志快要彻底崩溃的时候，我突然冷静下来，心里有一个声音说：你怕什么？ 那神秘的按钮，一定有某种神秘，某种天意，某种必然性，而天堂的距离究竟是胜过天堂，还是根本就是地狱，谁也说不准，反正天堂的距离一定还有更多的地方。 去一次没去过的地方，还是很值得的。 不管是不是天堂，哪怕是地狱，光是参观地狱，也算是见识了人间。 你不是一直想逃离这个所谓的天堂吗？ 不对，机会不是来了吗？ 你不是在逃亡的路上吗？ 这时，我不仅平静下来，还感受到一种远行的喜悦和期待。 也许，这个在无边无际的天空中垂直升起的超级电梯会把我送到上帝或者玉皇大帝那里，我会亲眼看到他圣洁仁慈的面容。

七

电梯已经上升了无数个日日夜夜。 它早已脱离了地球磁场的引力，以略低于光速的速度上升到了太空深处。 它可能已经到达银河系以西的猎户座星云附近。 突然，前方出现了一艘飞船，里面闪现出一些斑驳的光影。 可能是外星人。 我看不清他们的脸，但光芒闪烁，幻影出现。 他们拦截了电梯，把我带到了他们的飞船舱内。 我隐约听到他们的声音，我用通感翻译——因为当人们遨游于无边星空时，他们会从宇宙深处获得高能和暗物质，人类的灵魂会超越肉身的禁锢，改变。 他们无边、透明、通灵，拥有强大的磁场连接宇宙，超强的智慧和微妙的通感领悟万物的深层含义——我尝试翻译了他们的部分声音，大意是：

让那部电梯报废吧，它在太空运行了一千二年了，已经烂了梦见废墟和远处的建筑 实践心得 :好小说| 疯狂电梯，快要散架了。 这个男人来自一个据说是天堂，但更像是地狱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但与我们捕获的同类相比梦见废墟和远处的建筑，他看起来很古老。 ，他似乎更适合过一种古代充满内心灵性和诗意的生活。 他口袋里唯一带的书就是《陶渊明文集》。 他误入了一个不属于他的时代，却又无法拒绝和逃避。 他错误地来到了一个他并不一定向往但人们蜂拥而至的所谓天堂。 他不愿意将自己唯一的生命浪费在那无尽无诗的荒原上，他不愿意将自己纯洁的心灵埋葬在价值的废墟上，不愿意将自己的高尚情操腐烂在唯物主义的粪土中。金钱和权力，只沉迷于消费和虚荣。 积累。 最后，一次意外，他乘坐的电梯被升上了天空，他来到了我们银河系。 不过，他毕竟是属于他星球的远古公民，他不适合在我们银河系生活，所以把他送回他原来的星球，他的远古田园吧。

听到他们上面一连串的对话，我打断了问道：我已经来到了这一刻，你能做些什么让我回到古代？

他们回答说：

别担心。 自由遨游，在时间的长河中穿梭，对你来说是一种幻想，但对我们来说却是司空见惯、轻而易举。 我们从今天到后天，从未来回到古代，就像你从一个房间走到另一个房间，从一个麻将馆到另一个麻将馆，从一个赌场到另一个赌场，从一个电视频道到另一个电视频道一样。另一个电视频道，从一页闪到另一页，从一种病毒闪到另一种病毒，从一个骗局到另一个骗局，从一个垃圾到另一个垃圾，从一个泡沫到另一个泡沫，从一个谎言到另一个谎言，从一个垃圾场到另一个垃圾场，从一个垃圾场到另一个垃圾场。从一家快餐店到另一家快餐店，从一场车祸到另一场车祸，从一份病历到另一份病历……就这么简单，甚至比你的东西还要简单。 让我们时光倒流，从今天的黄昏到远古的初春清晨，只需要一眨眼的时间。

那我们就送这家伙回到他的远古时代吧，在南山附近，离陶渊明开垦的山野不远，那些碧水青山，荒原野田，全都交给他了，那些田园风光，山水风光贫穷的日子，干净的日子，雨露阳光的日子，自由无为的日子，自我实现的日子，种豆插秧的日子，喝玉米粥的日子，吃新米的日子，南山种豆的日子，拈花微笑的日子，全都是他的。 耕田、看书、听松、看云、弹琴、吟诗、插秧、放水、磨镰、晒谷、磨豆浆、点豆腐、听豆荚爆裂声、看豆芽。云悄悄地出现在邻居家的窗子里……豆芽与诗句同绿，鸟儿与灵思同飞，清溪洗脚手，清泉洗耳心。松风。 白云悠悠悠悠，永远是心丝一线； 南山就像一种性格； 去吧，去古代吧，去那里。

蓦然回身，抬头一看梦见废墟和远处的建筑，我已行走在远古的蒙蒙春雨中。 走着走着，我就走进了大冶晴川，万里香田，十万青山，几条银色瀑布，还有一片良田。 走着走着，我走进了“桑树顶”的山湾。

我欣喜若狂。

啊呵呵，我又回到一首古诗了。

八

突然，一连串的命令响起：谁？ 停止！ 军事强者！ 闲人勿入！ 否则！ 当场击杀！

原来，此地地处偏僻，还残留着一小片残山残水，是某部落用来修建导弹发射基地的。

经过人类数千年的疯狂掠夺和掠夺，远古时期曾经郁郁葱葱、生机勃勃的翠绿大地已经枯竭，面目全非。 天空了，山空了，水也空了。 水土不服，病毒肆虐，物种纷纷灭绝。 只有蚂蚁、苍蝇等少数昆虫，老鼠等哺乳动物、野猫等远古生物，潜伏在人类建造的钢筋水泥森林的缝隙中，出没于人类堆积的无边无际的垃圾山中。 ，艰难地挖洞筑巢，靠分解智人的文明粪便生存，延续着他们黑暗的族群。

垂死的地球早已成为部落争夺的破蛋。 如果没有具有巨大威慑力和杀伤力的导弹，想抢到哪怕一点蛋壳都是不可能的。 只是误以为自己来到了这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恰好是某个部落的导弹发射基地。 由于这里地处偏僻，所以成为了军事中心，一批导弹隐藏得很深。 如果敌人进攻，它们就会猛烈反击，以免自己的蛋黄和蛋白质被其他部落抢走。

我几乎闯入，以为我找到了诗歌，但事实上，我几乎找到了死亡。

很近。 我松了一口气。

然而我立刻倒吸一口冷气——

我以光速乘坐电梯，想要回到一首诗，回到古代，但诗歌已经死了，古代也消失了。 在诗的现场，我高兴得差点击中导弹。 在诗歌的现场，我没有找到诗歌，却差点找到了死亡。

那部电梯已经在深空报废了。 我现在逃离的那个所谓的天堂，看上去还不错。 虽然物欲横行，没有诗意，但仍不失为一个美好的世外桃源。

九

我有点后悔，心里自责：你你你诗里的毒太深了，诗也是一种毒。 诗使你洁净，但也使你患上严重的精神洁净； 诗歌让你的生活充满了浓浓的浪漫情怀，也让你成为了一个固执的理想主义者，古典主义骑士最后的几位孤独者，诗歌已经让你沉浸得如此彻底，诗歌的病毒已经顽固地植入你的血液和骨骼中，成为你的一部分。你的基因。 一个人也许可以在生活中做出妥协，但骨子里的诗意却永远不会举白旗，向这个虚荣空虚、弱肉强食的世界投降。 你注定无法与非诗意的存在握手，更无法与堕落的世界同床共枕。 在你的心里，你一直与所谓的现代性、所谓的天堂保持着相反的方向，一直在进行着激烈的摩擦，一直在以诗意的方式与现代性进行着逆行对抗。 而你所拒绝和试图对抗的东西是如此强大和巨大，可以说是无限强大和巨大，你所拒绝和试图对抗的无非是世界本身和历史本身。 而这个疯狂的世界正通过物质和金钱的凯旋门冲向精神荒原和诗歌废墟。 那些细小的、微弱的诗性干扰，只是为这部华丽而荒凉的长剧提供了一丝悲剧色彩，所以所谓的诗性在它所拒绝和试图纠正的世界里变得可有可无。 因其可有可无的卑微，被鄙视它的世人接受，也被世人鄙视。 因此，在一个完全拒绝诗歌、退出一切公共和私人领域的完全非诗意的世界里，所谓的诗歌是什么？

所谓诗，其实就是诗歌的悼词、墓志铭、残篇； 所谓诗人，其实是诗歌的哀悼者、守护者、守墓人。 但这种与死者和不死者打交道的工作是由活着的人——由诗人来完成的。 这太像牧师、女巫和梦游者的工作了。 默默无闻、面色昏暗、披着黑夜、磷火、冷露的守夜人，他们是一些出没于公共词典、公共发声器的独白，用另一种语法和词典说话，是一些夜晚的梦者，在喧嚣和喧嚣之外狂欢的日子围绕着空荡荡的泡沫，他用夜晚的言语诉说着他内心孤独的秘密，那些被白天淹没、埋藏的秘密。 诗歌由此成为一种复兴的语言、落后的语言、追悼的语言、纪念的语言、祈祷的语言、沉思的语言、心灵的呼唤的语言、一种看似缺席实则在场的语言，成为一些不合作者和失败者的语言。那些不想进步却想在竞争的世界转身离开的人，已经成为一种隐喻、一种耳语、一种暗语、一种喧嚣公共语言之外的隐秘存在。 一小群人努力与那退却的秘密灵域保持联系的密语，已经变得越来越听不见，难以理解，听懂了也未必有什么用处。 一个暗号。 于是，诗人成为了一切都变成生意的商业世界里唯一一个没有东西可卖的穷人。 诗人成了这个世界上的多余人，成为喧闹世界中的失语症患者和重度抑郁症患者。

我心里不断地责怪自己。 你你，既然已经在垃圾场了，你可以安安静静地享受垃圾，消化垃圾，你还想诗意地生活。 诗意的头啊。 什么样的心灵洁净？ 这是一种病，一种无法治愈的病。 清理你的头，你的头变大了，你头晕了，结束了，无处可去？ 你向往、痴迷于诗意的栖居，却为何不降低自己的标准，像其他人一样，将那些无稽之谈、谎言、废话、蠢话、假话、病句、错别字组成的佳作发表在全世界？世界各地同步出版的垃圾畅销书，上帝即将来临的惊人预言，还有无穷无尽的投机指南、致富魔术、升职秘诀、保证你一万年永生的人寿保险合同、股市指南、消费者圣经、防身秘笈、健身钥匙、防骗秘籍、防盗密码、防癌秘籍、成功秘籍、著名秘籍、圣道等等，将层出不穷的奢侈垃圾分成行文、韵律，如一首诗反复诵读、欣赏，岂不亦不如意。 不也是一处疑似诗意的栖居吗？

然而，送我走的电梯已经变成了太空垃圾，运送我的外星人也已经走得很远了。

十

我远远地俯视着下层世界，瞥见，无边无际的太空中，飘过一个像素，那是我的故乡——地球吗？ 我急忙放大脑海中的那个像素，只见泡泡在混乱的漩涡中飞溅、喘息、低语。

我无法回去。

那么我现在在哪里？

我要去哪里？

我是谁？

-结尾-

【专栏作家】李汉荣，诗人、散文作家，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着有诗集《扬帆星空》、《母亲》、《想象李白》，散文集《沟通天地之灵》、《李翰荣散文选》等。 其诗《秦岭，命运巨雕》等多首诗曾荣获陕西省优秀诗歌奖等多项奖项。 现居陕西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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